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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君 > 现代言情 > 乱未平 > 第7章 童稚情谊难再复 少女心事不可言

夏夜的崇音山,被朦胧的月光包裹着,如同蒙了一层轻纱。虽已到夜深人静之时,但山上并不寂寥。风吹着树叶沙沙,守韵河水汩汩,还有规律的蝉鸣与野兽的啼叫相应和。

这个时候,各宫各院的灯火都已熄了。可角落里的一间侍卫寝房中,却仍亮着一根小小的蜡烛。借着烛光,隐约可见这房中摆了一张床、一张案与一个书架。虽陈设简单,但对于一个山上的侍卫来说,能一人独占一屋,床上铺有锦被,甚至还有书可读,足见此屋绝非寻常侍卫所居。

屋中的床上此刻正卧着一个少年。那少年随意地披着一件薄衫,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一个精巧的小哨子。那哨子吹起来,声音就如同鸟鸣一般。

忽然,屋外传来了几声鸟鸣。少年又惊又喜,一骨碌跳下床来,仔细听了听,随即将自己的哨子放在唇边回应。

少年走至门边,轻轻地问道:“阿篱哥,你来啦?”门外另一个少年的声音笑道:“是我。我今天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逃过看管,来找你啦。”屋里的少年一面开门,一面道:“哎呦,我还道你出不来了呢。”那名唤阿篱的少年笑道:“说好了今天夜里咱们一起去找猫头鹰,我怎会不来?莫不是你道我不敢夜里走山路?”屋中的少年喜道:“阿篱哥,我就知道,你对兄弟从来不食言!”

他说着,拉开了门。然而,眼前之人却不是他所期盼的好友。

当今圣上荀悯之站在他面前。明黄色的龙袍逼得他不敢正视。少年大惊失色,膝盖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并没感觉到膝盖的痛觉,但他的身上已是一身冷汗。钟雝惊魂未定地抚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做这样的梦了。每一次午夜梦醒,他的耳边都还听得到少年时挚友熟悉的声音;但梦醒前的最后一刻,他却只看见满眼耀眼的明黄。

钟雝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只觉心中一片纷乱;理不出头绪,却感到彻骨的疲惫。他苦笑了一下,想到:如今,可还有人敢唤一声当今圣上的乳名“阿篱”?

钟雝本是家中庶子,无法承袭爵位,因此自幼就被送到崇音山上做皇太子的侍从伴读和侍卫。十五六岁的时候,家里突然传来噩耗,他嫡出的哥哥意外堕马身亡。于是,钟雝便被族人接回了北澈。

当时,他得知要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分离,心中万般不舍。他十年后再随父亲来到崇音山,是哀悼皇帝驾崩之丧,庆贺新皇登基。从前形影不离的阿篱穿着一身龙袍,坐上了天下至尊的宝座。

两年之后,父亲病逝,钟雝承袭了公爵爵位。来到崇音山朝见时,荀悯之当然不会像接见其他诸侯一样生分,还约他一起到当年住过的那间侍卫寝房彻夜长谈。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但钟雝知道,一切都变了。

那天,荀悯之说,他希望派一支中央禁军到北澈增援,归钟雝调度。这样,钟氏便能以一国之力防御穆珂从北方突袭,国境的安危再不用依赖东胤应氏的兵力。

将兵权相托,看似是无与伦比的信任,却令钟雝顿生警惕之心。地方诸侯,谁能放心让中央禁军的虎狼之师开进自己的领地!

钟雝开始琢磨,合北澈四国的兵力能抵挡多少中央禁军。

此后的日子,钟雝在苦寒的北国一边与穆珂周旋,一边应付着眼皮底下虎视眈眈的王师。年复一年,少年的友谊早如梦一般遥远模糊;君臣关系唯余尔虞我诈,相互戒备。一晃二十年已过。

如今钟雝的处境十分尴尬。

朝中的两派势力,一边以东胤应氏为首,坚决捍卫贵族议政之权;一边以金凛为首,依附皇室挣得荣华富贵,拥护皇帝一人独裁。

而钟雝却正夹在两派之间:在外人眼里,他是皇帝的亲信;但说到底,钟家是典型的老贵族,世袭爵位,坐享北方千里莽原。钟雝实在是生不逢时。荀悯之治下的熙国,爵位和领土不一定带来尊荣,反而随时会招致杀身之祸。

眼见东胤应氏已经被天子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同为熙国三公爵之一,钟氏的危机也不会太远。他能怎么办?是像应氏一样死撑到底;还是像梁子颀那样装疯卖傻,苟全性命?

钟雝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他忙唤身边近侍过来伺候他洗漱穿衣,又命在外屋管事的人道:“昨日和今晨有什么请帖书信,都拿过来。”

那仆役领命,很快递过一沓纸来。钟雝翻着前面几张,尽是些无关紧要、爵位低微的人希望能来拜会钟公爵。他一阵不耐烦,本想全都推掉,但忽而又觉不妥,生怕冒犯了皇上宠信的人。于是他将那几张纸全都塞给一旁侍候着的仆役,命他这几天安排个宴席将这些人一次全请到了,省的麻烦。

金凛一如既往地说自己在忙着处理公事,应公爵府上的人仍说公爵还未到崇音山。

钟雝将信纸全都丢在一边,向侍立一旁的仆役问道:“就这些么?没有了么?”那仆人见爵爷显然心情不佳,急忙应道:“奴才不知,奴才这就给您再去问问管家。”说罢飞快地逃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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