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绿,遮天蔽日的浓绿。+k\k^x′s?w~.-o/r?g\
不是草木葳蕤的生机之绿,而是腐败脏腑淤积出的、令人窒息的死绿。这绿意自丹鼎阁弟子布下的巨大法阵中汹涌喷薄,如同倒灌的天河,顷刻间吞没了整片山谷战场。天光被彻底隔绝,正午化为永夜,只有那翻滚的毒云边缘偶尔渗出惨淡的幽光,勉强勾勒出扭曲挣扎的轮廓。
空气不再是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滚烫粘稠的脓液,带着刺鼻的腥甜和深入骨髓的阴寒,从鼻腔、喉咙一路灼烧腐蚀到肺腑。涵婓猛地呛咳起来,肺叶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反复穿刺,每一次痉挛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死死捂住口鼻,冰寒灵力在掌心流转,凝成一层薄薄的霜罩覆在口鼻处,试图过滤那无孔不入的毒息。然而毒雾仿佛有生命,竟丝丝缕缕缠绕上来,发出“滋滋”的侵蚀声,霜罩肉眼可见地变薄、变暗。
“呃啊——!” 不远处,一个万剑宗弟子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试图撑起护体剑罡,但毒雾如同跗骨之蛆,轻易蚀穿了他勉力维持的光罩。浓绿的雾气瞬间包裹住他裸露的皮肤,如同强酸泼洒,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骇人的水泡,旋即破裂,流淌出黄绿色的脓血。脓血滴落在下方的尸体上,发出更加刺耳的“嗤嗤”声。那弟子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脸,指甲深陷腐肉,却只抓下更多溃烂的组织,最后他像一截被烧焦的木头,直挺挺栽倒下去,抽搐几下,再无生息。而他倒下的地方,泥土正诡异地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贪婪吮吸。
“丹鼎阁…蚀骨腐魂瘴!” 玄甲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庞大的骨躯挡在涵婓和洛红衣前方,体表覆盖的坚硬骨甲在毒雾侵蚀下竟也冒出缕缕青烟,发出令人牙酸的“嗞嗞”声。他手中巨大的骨刃奋力劈开一道扇形气浪,暂时清空一小片区域,但那翻涌的毒雾瞬间又填补回来,更加浓稠。“屏住呼吸!护住心脉!这东西沾之即腐,噬魂夺魄!”
洛红衣的状态更加危急。她银白的发丝在浓绿毒雾中格外刺眼,身体周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寒气,勉强将逼近的毒雾逼退寸许。但那双原本清澈的银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混乱的血色。双生血蛊在毒气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蛇,在她血脉深处疯狂扭动、撕咬!蚀骨的剧痛与冰冷交织,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蛊虫啃噬神魂的尖锐嘶鸣。她死死咬住下唇,一缕鲜红顺着苍白的唇角蜿蜒流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冰霜领域时强时弱,明灭不定。每一次领域的收缩,都让周围的毒雾更加肆无忌惮地逼近一步。
“红衣!”涵婓心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玄甲巨大的骨臂死死拦住。
“别动!她还能撑住!你去只会让她分心!”玄甲低吼,眼眶中的魂火剧烈跳动,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压力,“先管好你自己!看地面!”
涵婓顺着玄甲示意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那刚刚倒毙的万剑宗弟子,身体正在发生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他溃烂流脓的皮肉如同沸腾的蜡油般鼓起、塌陷,发出“咕嘟咕嘟”的恐怖声响。紧接着,一点幽暗、粘稠、仿佛凝结了所有恶意的紫黑色光芒,从他敞开的胸腔深处、破碎的心脏位置幽幽亮起。这光芒带着一种妖异的生命力,迅速蔓延。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头皮炸裂的声音密集响起!
一根根惨白、尖锐,带着陈旧血迹和泥土污垢的骨刺,如同疯狂的荆棘藤蔓,猛地刺破那弟子残破的皮肉,向着四面八方野蛮生长!这些骨刺扭曲盘绕,尖端闪烁着淬毒般的幽光。而在骨刺丛林的中央,那点紫黑光芒骤然炽盛!
一朵花,一朵由亡者骸骨和怨毒精粹共同孕育的妖异之花,在尸骸的胸腔中盛放开来。
花瓣并非柔软娇嫩,而是由一片片细小的、边缘锐利如刀的不规则骨片层层叠叠构成,呈现出一种病态脆弱的惨白。1\3·1?t`x~t?.^c+o!m¢花蕊更是诡异绝伦——那根本不是什么柔嫩花丝,而是一团不断蠕动、纠缠的紫黑色肉须!每一条肉须顶端,都裂开一张布满细密锯齿的微型口器,正疯狂地开合着,贪婪吮吸着尸体中残留的最后一丝血肉精华和尚未散尽的灵魂碎片。空气中响起细微却令人作呕的“吸溜”声,仿佛无数贪婪的蚊蚋在同时进食。
这绝非孤例!
如同瘟疫爆发,又像打开了地狱之门。整个山谷战场,凡是被那蚀骨腐魂瘴笼罩的地方,凡是有生灵倒毙之处,异变都在同步上演!
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无论敌我,无论完整还是残破,此刻都成了幽冥花滋生的温床。惨白的骨刺刺破泥土,穿透甲胄,撕裂皮肉,带着淋漓的血污和碎骨茬破土而出、破体而出!无数朵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但同样狰狞的幽冥花,在累累尸骸之上、之中、之下,竞相绽放!幽暗的紫黑色光芒在惨白的花瓣间流转,如同无数只来自幽冥的鬼眼,在浓绿的毒雾深处眨动,贪婪地扫视着战场,寻找着下一个活着的猎物。
转眼间,山谷化作一片由尸骸、骨刺与妖花构成的死亡森林。浓绿毒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