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守心神!别听!别看!跟着我的光!”洛红衣急促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涵婓混乱的意识中。
只见她周身那层血色光晕骤然明亮起来,范围也扩大了许多,将涵婓和帝君兽都勉强笼罩在内。血光如同燃烧的火焰,在粘稠的墨色浓雾中硬生生撑开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那些侵蚀意识的疯狂呓语碰到这层血光,如同冰雪遇到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被暂时隔绝在外,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那无孔不入的恶意,但强度减弱了许多。
涵婓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精神一振,强行收敛心神,紧盯着洛红衣血光指引的方向,不敢有丝毫分神。他左臂上的妖异血纹,在这片充满负面精神能量的浓雾中,竟然诡异地变得灼热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滋养,在皮肤下不安分地微微搏动,带来一阵阵麻痒与刺痛交织的怪异感觉。
帝君兽的状态更加糟糕。它庞大的身躯在浓雾中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痛苦的呜咽。噬魂雾对精神层面的侵蚀似乎对它这种灵智已开的强大异兽影响尤为剧烈。它那双原本充满威严和灵性的金色竖瞳,此刻却显得有些涣散、迷茫,甚至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暮气。它头顶独角的灰白色,在浓雾的侵蚀下,蔓延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丝。
“快到了!悬骨山的屏障能削弱这些鬼雾!”洛红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维持这层抵御噬魂雾的血光,显然对她也是极大的消耗。她眉心那道淡淡的血色竖痕变得清晰了些许。
血色光晕在浓墨般的雾海中艰难地开辟着道路。四周翻滚的雾气中,偶尔会凝聚出一些扭曲怪诞的幻影:惨嚎的人脸,断折的肢体,燃烧的城池…这些都是浓雾吞噬了无数坠渊者残留的怨念所化,无声地扑向血光,又在接触的瞬间溃散,只留下更深的寒意。
下坠的速度似乎变慢了,时间在这片死寂的浓雾中也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一个世纪,前方翻滚的墨色中,那点暗红色的光斑终于变得清晰可见,甚至能隐约看到它镶嵌在巨大黑色山体底部的轮廓。一股若有若无的引力从那个方向传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脱离噬魂雾范围,靠近悬骨山引路灯的瞬间,异变再生!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洪荒巨兽骤然苏醒,猛地从悬骨山的方向横扫而来!这意志冰冷、沧桑、蕴含着无尽的怨毒与仇恨,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疲惫和一种…被漫长囚禁折磨出的疯狂!
这股意志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碾压灵魂!
“呃啊——!”
涵婓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在识海中炸开!那感觉,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他的太阳穴,疯狂搅动!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七窍之中,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
帝君兽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一软,竟有瞬间失去了飞行的力量,直直向下坠去!它金色的竖瞳完全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的恐惧!独角尖端的灰白,在意志冲击下,骤然向下蔓延了一小截!
就连洛红衣,周身那层坚韧的血色光晕也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她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她猛地看向悬骨山的方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这意志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灵魂被反复蹂躏后的剧痛与无尽空虚。
涵婓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意识一片混沌,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脸颊、下颌滴落,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然而,就在这混沌的痛苦之中,那股庞大意志退去时,并非空无一物。
几幅破碎、模糊、却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如同被强行烙印一般,瞬间挤入了他混乱的识海!
**画面一:** 视角极其诡异,仿佛是从行凶者的眼睛看出去。燃烧的村庄!火焰是青黑色的,带着不祥的粘稠感。扭曲焦黑的尸体倒伏在泥泞中,一张张曾经熟悉、此刻却因极致痛苦和恐惧而狰狞变形的村民面孔,在烈焰中迅速碳化、崩解!一个孩子蜷缩在草垛后,惊恐的眼睛瞪大到极限,倒映出…一道手持利刃、周身缠绕黑气的高大身影!那身影的轮廓…带着一种令涵婓灵魂颤栗的熟悉感!视角的主人没有丝毫停顿,一道冰冷的寒光掠过…孩子的头颅高高飞起…视角余光扫过那柄滴血的利刃——剑鄂处,镶嵌着一枚小小的、却流转着温润白光的玉环!涵婓的心脏骤然停跳——那是…玄天宗宗主的信物!只有宗主或宗主继承人才有资格佩戴的“守心环”!
**画面二:** 绝对的黑暗,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锁链摩擦的冰冷声响。粗大的、非金非石的黑色锁链,每一环都刻满了密密麻麻、不断蠕动变幻的诡异符文,散发出镇压万物的沉重与邪恶。锁链绷得笔直,尽头,束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