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枯槁得如同千年干尸的身影!那身影低垂着头,长发如同枯败的杂草披散,看不清面容。但涵婓的目光,却被那紧紧缠绕在身影枯瘦四肢上的锁链末端牢牢吸引——那里,并非普通的锁扣,而是四个狰狞的、如同某种凶兽利爪造型的镣铐!每一个镣铐的背面,都清晰地烙印着一个徽记:一只展翅欲飞、却被荆棘缠绕贯穿心脏的玄鸟!
青冥家族的图腾!
**画面三:** 尸山血海!堆积如山的残破尸体,有人类的,有妖兽的,断肢残躯如同垃圾般随意堆砌,粘稠的血液汇聚成溪流,在低洼处形成令人作呕的血泊。一面残破的巨大旗帜斜插在尸山顶端,旗帜被凝固的暗红血液浸透了大半,但依旧能辨认出旗帜边缘残存的、代表着某个强大宗门的金色云纹。而旗帜之下,一个年轻的身影背对着画面站立。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沾满血污却依旧能看出华贵的战甲。他缓缓转过身…一张年轻、英俊、眉宇间飞扬着锐不可当的野心与邪气的脸!青冥!不…又有些不同。这张脸比现在的青冥更年轻,眼神更加锐利,更加肆无忌惮,充满了毁灭与征服的欲望,嘴角挂着一丝与此刻青冥如出一辙的、令人骨髓发冷的、掌控一切的冷笑!他的右手,随意地拖着一柄还在滴血的重剑,左手,正把玩着一枚从尸体上扯下的、染血的玉佩…
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涵婓的灵魂最深处!尤其是最后那张属于“青冥”的脸,与刑台上那道悲痛身影瞬间重叠,又在巨大的恐怖真相冲击下被彻底撕裂!
“呃…呃啊啊啊——!!!”
涵婓再也无法承受,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不是因为肉体的剧痛,而是这强行灌入的恐怖信息,以及信息背后所揭示的、颠覆他所有认知的恐怖真相,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撑爆、撕碎!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帝君兽背上剧烈地抽搐起来,七窍中涌出的鲜血更多了。
是他!那些屠杀…那锁链…那图腾…那年轻而邪恶的脸…那守心环…那染血的玉佩…
青冥!青冥!!
一个名字,带着滔天的恨意和足以焚毁一切的疑问,在他破碎的灵魂中疯狂咆哮!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百年?那些屠杀…嫁祸…宗主…信物…锁链…图腾…
假的!全都是假的!那悲天悯人是假的!那正气凛然是假的!那所谓的“证据”!那场弑圣的绝杀!这诛魔令!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个持续了百年、甚至更久的、精心编织的弥天大谎?!
“涵婓!”洛红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似乎也没料到这股意志冲击会如此恐怖,更没想到会给涵婓带来如此剧烈的反应。她猛地加大血色光晕的输出,强行稳住涵婓和帝君兽下坠的势头,不顾自身消耗,加速冲向悬骨山底部那暗红的引路灯!“撑住!就快到了!别被那些杂念吞噬!”
帝君兽感受到涵婓灵魂中传来的剧烈痛苦和崩溃边缘的震荡,发出一声悲怆的低吼,强行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稳住身形,奋力扇动沉重的双翼,追随着洛红衣的血光。
暗红色的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悬骨山底部嶙峋的黑色岩石清晰可见,那光点正来自一块巨大、平滑、如同镜面般的暗红色晶石,镶嵌在陡峭的山壁之上。晶石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红光,在它周围,翻滚的噬魂雾明显稀薄了许多,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排斥开来。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噬魂雾的最后边缘,一头撞向那暗红晶石所在的岩壁时——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猛地钻入涵婓的鼻腔!
这气味极其复杂,浓烈得如同实质。最底层是沉淀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陈腐血腥味,如同置身于一个积满了干涸血液的远古屠宰场。在这血腥之上,却又诡异地缠绕着一股奇异的、冰冷的檀香。但这檀香绝非庙宇中那种宁神静气的清雅,而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邪异,仿佛是用尸油浸染过,再混合了某种腐朽的香料点燃。血腥与邪异的檀香交织、缠绕,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恶臭!
这气味…与他意识中闪过的血腥屠杀画面,与那锁链缠绕的囚牢景象,完美地重合在一起!仿佛就是从那恐怖的画面中直接弥漫出来的!
涵婓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味刺激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剧烈的头痛似乎都被这恶臭压下去了一瞬。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那越来越近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巨大晶石,以及晶石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仿佛通往地狱核心的黑暗洞口!
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邪檀香气,正是从那个黑暗洞口中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入口!”洛红衣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急促,血色匹练猛地一甩,将涵婓和帝君兽一同推向那个黑暗的洞口!“进去!”
在身体被彻底抛入那纯粹黑暗的前一瞬,涵婓破碎的意识深处,那冰冷沧桑的意念碎片再次翻腾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画面,而是几个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音节,如同诅咒般烙印下来:
**“…青…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