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樱胥驻足,与翔彦道:“玉蜀失守,重责难脱,君引众人,且先各自逃命。”
翔彦道:“却往何处逃?”
樱胥道:“山殂水崖,但寻荒野处起身,只当今夜已战死沙场。”
翔彦道:“将军何不同行?”
樱胥笑曰:“我若去,则家小必受牵累。”
众人依旧踟蹰,樱胥起身道:“君等皆忠烈之士,只因樱胥愚拙受此牵累。裹血力战,九死一生,今侥幸得存,实乃上苍垂慈,纵不惜此身,岂可违忤天意?岂可枉费同袍之血?”
众人无语,少顷翔彦顿首拜曰:“我等去矣,将军保重。”
言罢即引军士往西北而去。
樱胥上马,一路往东直奔大营。行不多时,忽觉有人尾随,樱胥一惊,举刀待战,比及近前,方知乃太宰仓颉。樱胥下马,俯身跪拜曰:“末将拜见太宰。”
仓颉问曰:“玉蜀情势如何?”
樱胥道:“营盘已失,全军阵亡。”
仓颉道:“当真全数阵亡?”
樱胥道:“末将不敢欺瞒。”
仓颉叹道道:“将军可知军法无情?”
樱胥道:“末将自知难逃一死。”
仓颉道:“将军执意送死?”
樱胥道:“恐别无他路。”
仓颉道:“却不怕累及一族声名?”
樱胥闻言,静默片刻曰:“末将无奈。”
仓颉长叹一声,沉吟半响曰:“上将樱胥,舍死鏖战,矢尽兵穷,尽节而亡。”
樱胥思忖片刻曰:“某知太宰之意,然此间另有隐情,若有走漏,恐生牵累。”
仓颉笑曰:“全军尽数阵亡,何故走漏。”
樱胥无言以对。仓颉再叹一声,命军士取一包裹置于地下,待散落开来,竟是十余人头。
樱胥大惊,待看清长相,起身怒曰:“太宰怎可如此?”
仓颉道:“只为保全将军。”
樱胥道:“末将无意贪生!”
仓颉道:“若非贪生,理当战死沙场。”
樱胥道:“某不愿命送敌军之手。”
仓颉笑曰:“却愿死于同袍刀下?”
樱胥未言,怒目相视,仓颉亦收敛笑容,正色曰:“既如是,老夫成全将军如何?”
当日黄昏,仓颉回营报曰:“玉蜀陷落,守军全殁,我军两度恶战,夺回樱胥尸骸。”
帐外一具尸首,创痕累累,血肉模糊,看身形好似樱胥。
刑天上前,命解其衣襟,但见尸首前胸一枚朱痕,形似竹叶,寸许长短。伫立良久,刑天切齿道:“可知敌将何人?”
仓颉道:“微臣所知,乃雷烈、云应两军。”
斧期辰闻言大惊,刑天回到帐中,默坐半响,起身曰:“整饬人马,兵发玉蜀。”
仓颉劝曰:“三千石粮草足够全军半月之用,当务之急却在红泥关也。”
刑天切齿曰:“却说粮草如何?此乃吾干戚族人,此仇岂可不报?此恨岂容不雪?”
仓颉再劝,刑天大怒,众人不敢多言。
是夜,刑天亲率大军三万,出兵玉蜀,留洛坤一万兵马驻守大营。
一夜疾行,天明即至。玉蜀谷中聚龙军旗各处招展。
刑天下令,骑军在前,步军在后,弓弩两翼,杀入谷中。
仓颉劝曰:“一夜奔袭,军士劳顿,当稍作休整。谷中情势不明,应遣斥候先行探查。”
刑天置若罔闻,亲率将士舍死向前。
山谷两翼,弓楼箭塔林立,道路之上,铁索蒺藜遍布。、一路之上,死伤难计。
行至半途,又遇乱石阻路。无奈折回,然山谷窄狭,骑军掉转不便,人马践踏,一片狼藉。
待撤出山谷,折损军士千余,刑天右臂亦为流矢所伤。
康回怒曰:“玉蜀坚固如是,稍加慎重怎会有失?定是樱胥贪功,贸然出兵酿成大祸。”
刑天闻言怒目相视,众人不复敢言。待扎下营盘,上将山具司谏曰:“玉蜀坚固甚于红泥,非人力所能破之,敌军此役必有良械。”
刑天闻言,命传巧工。
巧工正于阵前查探,闻听召唤,即刻回营。
刑天问其军械之事,巧工禀曰:“依车辙所示,昨夜当有披胄扶胥来此。”
刑天曰:“此乃何物?”
巧工曰:“披胄扶胥乃鹿耳轮车,长九尺,宽四尺,高七尺,周身布甲,两人驭之。内置弓弩、投石之械,乃攻城拔寨之利器。”
山具司在旁道:“某于鹿陵关一战见过此物,坚固非常,弓矢之类实难挡之。”
仓颉道:“此物却无罅隙?”
巧工曰:“甲胄厚重,行车迟缓,故此物最惧水火,陷坑拒马之类亦能克之。”
刑天曰:“汝可知其工法?”
巧工曰:“此乃雷烈独门之术,属下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