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选入宫的少女们在内务府学了三个月的礼仪规矩,便要被主子们派来的人挑挑拣拣,各派差事。
贝儿早就离开了内务府。她可是从小就在崇音山上唱红的名角,才第一天,就被好几位主子点名要了去。
芊芊同露儿一起站在队伍里,紧张不安攥着手中帕子。
今日备选女子正式入宫。那些官宦之家的千金们自有家中打点,晌午就进了宫拜见主子。而预备当粗使丫头的这群平民女子,还站在广场上,等候发落。
雍仁皇帝荀悯之,年四十五岁,青年登基,励精图治,从不耽溺于声色犬马。他后宫中有名分的后妃拢共只有两个。
正宫皇后乃是丞相金凛之妹金氏。金氏早在皇帝潜邸之时便嫁与他为侍妾,诞育皇子有功,扶做了正妻。
另一位容妃,出身寒微。坊间传闻称,她有倾国倾城之美貌,极尽妖艳,皇帝一见便爱不释手。更大胆好事之人还说,有一次丞相金凛进宫面圣,撞见了容妃,被其美色所迷,情不自禁,秽乱宫廷。但这谣言根本经不起推敲:前朝后宫泾渭分明,外臣进宫奏事怎可能跑到后宫里撞见宫妃?看来不过小人无聊之言罢了。
皇后金氏膝下三位嫡子:皇长子荀止戈,皇次子荀息洪,皇三子荀除疫。容妃也承恩得了一对双生子,一男一女,皇四子赐名荀平乱,公主封号海靖。但容妃出身如此,即便诞育龙凤胎,封到妃位也就顶天了。
守韵宫。
皇后金氏接见新进的女官,慈爱和煦地道了声:“赐座。”那女官便在旁边凳上坐下,还大着胆子抬头瞧了金氏一眼。
金氏道:“你父兄居何官职,闺中可有乳名?”那女子自豪地回道:“禀皇后娘娘,我父官居太医院院判,我伯伯是皇上亲封的子爵,崇音山禁军统领。我是家中幼女,闺名叫作清华。”
“好,这闺名当真好听。清华,你父亲杏林妙手,宫中人人佩服,果然女儿也是不俗。”
此时另一宫女进来请示:“娘娘,还有些粗使的宫女分到咱们宫里,您还要亲自见么?”金氏道:“都是什么出身?”那宫女回道:“出身倒都清白。能到咱们宫中当差的,想必家境不俗,都是知书达理的。只不过,有一个女子……她,她实在是……”那宫女欲言又止。金氏叹口气道:“算了,你让她们都进来罢,本宫亲自看一眼。”
一列少女鱼贯而入,都行了礼,垂首侍立。皇后的目光在她们面上扫过,停在了队末的女子身上。只见这姑娘皮肤白皙,面容清秀,双目晶莹,长发乌黑。饶是久在宫中见惯了美貌的女子,金氏也不由惊叹,这姑娘称得上倾国倾城了。
皇后对她道:“你出来,叫什么名字?家里做什么的?”那女孩出列行礼,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答道:“回娘娘,奴婢家在凌牵,父亲是猎户,兄长经商。奴婢贱名吟乔。” 如此绝色女子,风吹日晒倒可惜了;但若放到外头去,又不免惹出事来。于是皇后留下吟乔在内院侍候,其余众人都交由大宫女管教去了。
皇后召见过新来的宫女,便挥手命众人退下,独留她娘家陪嫁的侍女逍遥。没有外人看见,皇后撑不住平日里的雍容端庄,跌坐椅中,满脸憔悴。过了半晌,问道:“逍遥,你替我留意:皇上挑了几个小姑娘到他宫里侍候?”
逍遥道:“娘娘,您还提防着年轻的小姑娘呢?您放心吧,皇上本就不是好色之人,何况他现在病着,哪有心思想这种事?”
逍遥本期皇后听了这话能稍稍展一展愁眉,但皇后似乎并不高兴,只疲惫不堪地点了一下头。良久,又幽幽叹气,静默不言。
逍遥在旁问道:“娘娘,皇上的病今日听说好些了。要不,咱们去看看皇上吧?奴婢看您这样,实在心疼啊。”
皇后沉默许久方道:“皇上今日……又召见丞相了?”
丞相金凛,是皇后同父异母的兄长。逍遥自幼陪着皇后出嫁,辅佐皇后在宫中周旋,多少凶险都经过了。谁能想到,如今娘家的兄长让皇后忧烦如此。
逍遥忍不住劝道:“娘娘,您和相爷,这究竟是怎么了?皇上多多召见、眷顾相爷,难道不是好事吗?再说,恕奴婢多言,相爷脾气不好,跟您争吵过几次,但到底也是自家人啊!奴婢上回问他,他说他都不明白,为何闹到这个地步!”
谁料皇后听着逍遥说话,腮边竟滚下泪来:“他不明白?好,好,我的好哥哥,装傻充楞都装到我这里来了!他干了什么好事,他自己清楚的很!逍遥,你不知道,金凛他……他……唉,罢了!这也不能全怨他,总归是我的命苦!”
半晌,皇后擦干了眼泪,强压下满腔酸楚,又恢复国母的威仪。她对逍遥道:“今日之事,你就当忘了,万万不要去向金凛打听。你说得对,到底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金字。咱们还是去看看皇上吧。”说罢带几个宫女出了守韵宫。
琵琶阁,容妃寝宫。
容妃并未亲自召见新选来的一众婢女,只把一个贵族女官请进内室。那女孩要给容妃行礼,容妃却亲自起身,将她搀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