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渊的裂口在身后缓缓闭合,如同地狱合拢贪婪的巨口。,w,z,s^k′b*o.o!k..¨c′o¨m/最后一线天光被彻底吞没,涵婓踏出深渊,脚下是松软的腐土,弥漫着草木腐烂与血腥混合的沉重气息。他踉跄一步,左臂上被洛红衣种下的血蛊纹路在灰暗的光线下隐隐灼痛,如同活物在皮肤下不安地蠕动。帝君兽紧随身侧,庞大的身躯不复往日神骏,暗金的鳞甲蒙着一层灰败的色泽,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荒野里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微弱的、带着硫磺味的火星,仿佛体内的本源之火正在艰难维系。
洛红衣落后几步,玄甲沉默地护卫在她身侧。她指尖缠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血色丝线,另一端悄然没入涵婓后背,看似在帮他稳固体内因血蛊和渊底阴气而紊乱的气息,动作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如同匠人在审视一件半成品。玄甲的目光则越过众人,鹰隼般扫视着前方被沉沉暮霭笼罩的山野,手始终按在腰间佩刀的鲨鱼皮鞘上。
“这方向…似乎不对。”玄甲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经沙场的铁锈味,“葬神渊的出口,不该通向‘慈悲林’。”
“慈悲林?”涵婓沙哑地问,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脑海。那是玄天宗历代长老坐化安眠的圣地,肃穆、清冷,与此刻弥漫的死亡气息格格不入。
洛红衣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指尖的血丝微微收紧,涵婓臂上的血纹随之刺痛加剧。“祸福相依,死门有时亦是生门。青冥那厮撕开结界引我们入渊,焉知不会留下别的‘惊喜’?去看看也无妨。”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推动。
踏入慈悲林,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空气中弥漫着松柏冷冽的清香和一种更深沉的、属于陵墓的悲怆。巨大的古木虬枝盘结,遮天蔽日,林间光线昏暗。然而,这片本该永恒宁静的安眠之地,此刻却充斥着无声的喧嚣。目光所及,几乎每一株古树下,都矗立着一座新坟。简陋的石碑,粗糙的木板,甚至只是一堆垒起的石块,上面潦草地刻着名字:**“玄天宗内门弟子李肃之墓”、“执法堂执事赵刚之位”、“戒律院护法吴清魂归处”**……密密麻麻,如同蔓延的伤疤,覆盖了古老的林间空地。许多坟前散落着折断的兵刃、染血的布条,甚至几片焦黑的、带着玄天宗云纹的衣角,无人收敛,像被仓促遗弃的战利品。
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愤扼住了涵婓的喉咙。这些名字,有些曾呵斥过他年少时的顽劣,有些曾在他初入宗门时指点过一招半式,有些仅仅是山道上点头之交的同门。如今,他们都成了冰冷的坟茔,成了青冥嫁祸于他、引发那场血腥混战的牺牲品!而他们的埋骨之所,竟是宗门圣地慈悲林!这绝非荣耀的安葬,更像是一种仓促的、带着耻辱印记的集中丢弃!是正道联盟急于撇清干系、掩盖宗主陨落真相的仓皇之举!
“看来,”洛红衣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指尖轻轻拂过一块歪斜的木牌,“你的‘同门手足’,连一副像样的棺椁也吝于给予这些‘因你而死’的忠魂呢。+小,说§宅μ? D?[更#^新1′·最ˉ@?全?+%”她刻意加重了“因你而死”四个字,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涵婓瞬间苍白的脸。
帝君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巨大的头颅蹭了蹭涵婓冰凉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担忧。玄甲沉默地蹲下身,拾起地上一片沾着褐色血迹的玄天宗云纹布片,用力攥紧,指节发白,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悲哀,还有一丝深藏的、对所谓“正道”的动摇。
林地的核心区域被粗暴地清理出一片空地。这里没有其他坟茔的拥挤与杂乱,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巨大青石冢,在昏暗中散发着沉重而压抑的气息。冢前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粗粝石碑,高逾丈余,通体玄黑,宛如一块从地心挖出的、凝固的绝望。碑上空无一字,光滑得诡异,像一只空洞无瞳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不速而来的四人。碑前的地面一片狼藉,散落着碎裂的法器残片、熄灭的符灰、倾倒的香炉,以及大片大片早已干涸发黑、深深沁入泥土的斑驳血迹。这里曾爆发过激烈的冲突,是愤怒与绝望的宣泄之地。
这无字碑,便是玄天宗宗主的衣冠冢。一个象征性的、仓促堆砌的耻辱柱,一个指向他涵婓的、无声却最响亮的控诉。
涵婓的脚步如同灌满了葬神渊底的万载寒冰,沉重得抬不起来。每一步落下,都踩碎自己过往的记忆碎片。宗主威严而隐含期许的眼神,演武场上浑厚如山的指点,甚至最后那场惊天动地的合击中,那双盛满震惊、痛苦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浑浊眼眸……所有的画面在眼前疯狂闪回、碎裂,最终定格在青冥那张隐藏在“不在场证明”幻象后的、扭曲而快意的冷笑上。
“假的……都是假的……”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像是喉咙里堵满了滚烫的沙砾。帝君兽的呜咽更甚,巨大的身躯不安地躁动,鳞片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洛红衣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如同毒蛇吐信:“不拜一拜么,涵婓?这位可是因你而‘舍身卫道’,魂飞魄散的师尊啊。”她刻意拖长了“舍身卫道”